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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
David Copper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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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大卫结婚了

我回到伦敦，欣喜地发现朵拉的姑姑决定允许我去看朵拉。所以，每到星期六和星期天，我就徒步走到普特纳她们的家，把下午的时间花在那儿。有时，朵拉唱歌、弹吉他，有时，我们到河边散步，有时我带上特拉德和我姨婆一起去。多快乐的一段时光！

斯本罗先生在我看来似乎很富有，但他死后，律师们发现朵拉居然从他那儿继承不到什么，因为还有很多债务要还。所以，我不用担心别人会怀疑我与朵拉结婚是图她的钱。斯本罗先生事务所在主人死后失去了许多业务，我意识到我必须另找一份职业。我的文笔一直不错，所以我继续充当斯特朗博士的秘书，此外，我开始为一些日报报导国会日常议事。我甚至写一些短篇故事，发表在一些杂志上，我很高兴就此挣到钱。

几个月过去了，我迎来了21岁的生日。特拉德依旧在学律师，依旧准备和他那位“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结婚。我已从我的公寓搬出，搬到一所比较舒适的小房子里。终于，朵拉的姑姑们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盼望着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接下来的几天在激动和喜悦中过得飞快。姨婆和迪克先生搬进了离我不远的一所更小的房子，辟果提也从雅茅斯赶来，准备参加我的婚礼。

我一直想让阿格尼斯见见朵拉，所以我很高兴婚礼前一天她们见面了。朵拉美丽的脸挨着阿格尼斯恬静的脸，真是美妙极了。朵拉对着阿格尼斯的耳朵说着悄悄话，就像一个孩子跟她母亲说话一样。可当阿格尼斯去看我姨婆，房间里就剩我们俩时，朵拉认真地对我说：“也许我要是从小就有阿格尼斯这样的朋友，大卫，亲爱的，我就不会这么蠢，这么笨。”

“可我爱你这样，朵拉！”我回答。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竟然爱上我！”

“因为任谁见到你都会产生爱慕之心！”

“但假如你从未遇见我，大卫，我猜想你要娶的人会是…”

我笑起来，亲吻她美丽的嘴唇，她很快又像往常一样高兴了。

我不记得婚礼上更多的事情，只记得朵拉在我身边，穿一身漂亮的衣服，羞红了脸。一直到我们驾车离开普特纳，我才从梦中醒来。我最终相信了这一切！坐在我身边的是我衷爱着的、我的亲爱的娇妻！

度完一周的蜜月，和朵拉一起回到我的小房子，自己似乎总觉着别扭。很难相信这以后我俩要一起度过下半辈子。然而，我很快意识到婚后的生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舒适。朵拉和我谁也不知道如何管家。当然，我们有一位用人来管我们。她开饭晚点，喝掉了我们所有的酒，还偷走了我们所有的银汤勺。最后她走了，我们又请了一位用人，但情况一模一样。我觉得有必要跟朵拉谈谈了。

“我的宝贝，”我开始了，“你能不能，哪怕是稍微管好一点用人们？”

“大卫，别冲你的小朵拉发火，”她说着，走过来坐到我膝盖上。但我想显示一下我的严厉。

“我的心肝朵拉，我真觉得你应该做点什么。我是说，昨天我压根儿没吃晚饭，因为牛肉烧糊了；上星期特拉德来家里吃饭，肉根本就没做熟！”

“结婚前你知道我是个多笨的女孩！你要对我发火就不该娶我！我想你根本就不爱我！”大大的泪珠顺着她美丽的脸庞滑下来。

“朵拉，我的宝贝！当然我爱你！别哭了！”我不能再继续谈这个话题了。可她平静下来后，擦干眼泪，十分认真地说道：“大卫，能为我做点事吗？你能叫我童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最亲爱的？”我奇怪地问道。

“就这意思，不管什么时候你觉得我很愚蠢，你就记住我像个孩子，不如你聪明，不如任何人。别对我失望，只要记住你的童妻非常非常爱你。”

在所有我们俩的谈话中，这一次我记得很清楚。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很高兴我当时没再设法改变朵拉。我爱上了天真的、没长大的女孩，我不能期望在短时间内把她变成一位聪慧、能干的女人。可这意味着我将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困难，有时我感到很遗憾，生活中没有一位真正的伴侣，一位能分担忧愁的伴侣。

这期间，我的第一本书问世，而且十分成功。朵拉和姨婆为我同样骄傲。然而，我开始非常担心朵拉的身体状况。她病了一段时间，似乎并没有好转。她浑身没劲，不能自己走动。我开始每天早上背她下楼，每天晚上背她上楼，姨婆也天天来照顾她。我的娇妻依旧很美丽、很开心，但我知道她体重有多轻，身体有多虚弱。我开始害怕她可能不会跟我生活太久了。

有一天一大早，我在花园里散步，看见丹尼尔·辟果提推开门朝我走来。他的衣服上满是尘土，看上去比以前老了许多，白头发零乱地散落在帽子外边。但他脸色棕红，显得健康。

“大卫少爷！”他看见我高兴地说，“我来告诉你——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我找到她了！”

“你找到小埃米莉了！”我兴奋地叫起来，“在哪儿——怎么找着的？”

“我听说她和恶棍斯提福兹去了意大利，在那儿住了一段。最后他厌倦她了，离开了她。她不知道怎么办，不知该去哪儿，可怜的孩子！但她回到了伦敦。我就是在那儿找到了我亲爱的孩子！因为我已经找遍了整个欧洲，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回到英国，所以我每天晚上走街串巷寻找她。昨天晚上我发现了她，万念俱灰、疲惫不堪，站在一座桥上看着河水。要是我当时没发现她，我不敢想象她会怎么办！然而，上帝在照看着我亲爱的孩子，她现在安全了，和我在一起。”他用强劲有力的手抹了一下眼睛，冲我笑了笑。“我已订好计划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大卫少爷，我想把打算告诉你。埃米莉和我准备去澳大利亚，那是个新国家，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我们俩要一起开创一种新生活。我们6个星期后出发。”

“非常明智的决定，”我说，“那家里其他人怎么办？哈姆和辟果提也去澳大利亚吗？”

“不，他们不去。可怜的哈姆不再是以前的他了。我想他的心是彻底的碎了。可他有一份好工作，在雅茅斯很受欢迎，所以他留在那儿。我妹妹也想留下，一半是因为你，大卫少爷，一半是为了照顾哈姆，她在雅茅斯给他做饭、洗衣，你知道。”

“好啊，我的朋友，”我说着，紧紧地握着这位老船手的手，“我祝你和埃米莉在新的生活中一切顺利！”

“我会尽自己的职责，不管在英国还是澳大利亚，”丹尼尔说，“我再不和我的小埃米莉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