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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孤儿
Oliver Tw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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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奥利弗又被找到了

奥利弗慢慢地恢复了，气力也恢复了。那幅挂在墙上使布朗洛先生激动不已的画像被拿了下来，也不再被任何人提起了。画像的消失使奥利弗很失望，因为他很喜欢照片上女人的面貌，不过，现在他有许多别的事要想。

奥利弗渐渐恢复的这些日子是非常幸福的，他与贝德温太太一起打牌，听她讲一些她们家里的故事。经受了以前那些备尝穷困与艰辛的日子后，现在的日子是如此平静、愉快。布朗洛先生给奥利弗买了一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鞋子，他以前的破烂衣服都送掉了。

一天，布朗洛让他到书房来，想跟他说点事。

奥利弗走进书房坐定，他看看布朗洛满脸的严肃劲，惊慌起来。“先生，请别把我送走！”他惊叫着。“让我留在这儿！我能帮着干家务活……先生，求求您了！”

“亲爱的孩子，别害怕，”布朗洛先生和蔼地说，“我不会抛弃你的。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不是个下贱的小偷。你跟我说过你是个孤儿——看来这是真的。现在我想知道你全部的身世，还有，那天我看见你和那些孩子在一起，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和他们混到一块的。”

奥利弗开始述说自己的故事，不一会儿，他就被格里姆威格先生的来访打断了。他是布朗洛先生的一位老朋友，这位老先生生性残忍，喜欢辩论。他清楚地知道奥利弗的一切情况，仔细地审视着他。

“看来这就是那个孩子了，是吗？”他最后问道。

奥利弗有礼貌地给他鞠了躬，并由布朗洛先生作了介绍。然后用人递上了茶点，喝茶时格里姆威格先生死死盯着奥利弗，使这孩子感到非常不自在。终于，格里姆威格先生凑近布朗洛先生，小声地说：“这孩子可能算是长相不错，但我想他是在欺骗你呢，我的好朋友。”

“胡说八道！”布朗洛先生生气地说。

“好吧，我们走着瞧，”他的朋友说，“我们走着瞧。”

那天下午稍晚一些时候，布朗洛先生要把几本书还给一位书商，另外带点钱为他已经拿回来的几本新书付款。格里姆威格先生建议让奥利弗去办这件事。他微笑着说：“他肯定会安全地把书和钱都送到的。”

“是的，让我去吧。”奥利弗说道，他很高兴能被派上用场。

布朗洛先生先是有点犹豫，可他被格里姆威格先生的那种微笑惹恼了。“好吧，”他说，“书在这儿，奥利弗，这是五个英镑，书商会找回十个先令的。”

“用不了十分钟我就能回来。”奥利弗急切地说，然后跑着出去，上了街。

“你还指望他能回来，是吗？”格里姆威格先生问道。

“是的。”布朗洛先生非常自信地笑着说，“你不指望他回来吗？”

“不，他穿着一身新衣服，带着一些价钱很贵的书，兜里装着五英镑的钞票。他会回到他那些老朋友那儿，回到那个贼窝去笑话你的。假如他回来了，我就把我的帽子给吃了。”

这两位先生靠窗户坐着，将一块怀表放在他们中间，等着奥利弗回来。

奥利弗急忙穿过街道，朝书店奔去，心想自己真幸运。忽听背后一声大叫：“啊，我亲爱的弟弟！”他还来不及朝后看一眼，就觉得有一双胳膊紧紧地搂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他挣扎着叫道，“放开！你干吗要挡住我，你是谁？”

那年轻女人搂住他大声地叫着：“我找到他了！噢！奥利弗！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你让我多伤心啊！赶紧回家，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她痛哭流涕，惹得几个行人停下脚步，看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一个看热闹的妇人问道。

“一个月以前他从爸爸妈妈那里逃了出来，”那年轻女人说，“他父母可是任劳任怨、清白正派的人，他竟跑出来和一帮小偷、坏人混在一起，这简直使他妈伤心透了。”

“回家去，你这个讨厌的孩子。”另一个女人说。

“对，快回到你父母那儿去。”第三个人说。

“可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奥利弗非常惊恐地说，“更没有姐妹，我是个孤儿，我住在本顿维尔区。”

“你们听他说的！你们让他回家去，”年轻女人冲着人群说，“否则，他父母会为他死去的。我也会伤透了心。”

突然，奥利弗认出了她就是在费金家见过的那个女人。“你是南希！”他不假思索地说。

“你们看，”南希冲着人群大声说，“他认识我！”

就在这时，一个大个子男人从一家啤酒馆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条白狗。“这是怎么了？小奥利弗！快回到你可怜的妈妈身边去，你这个小家伙！这些是什么书？是你偷来的吧？来，给我。”这人就是比尔·赛克斯。他用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抓住奥利弗，用另一只手打他的脑袋。

“这对他有好处！”人群里一些人说，“对待他这种男孩就得这样。”

比尔·赛克斯紧紧抓牢奥利弗的胳膊。“走，你这个小偷！”

由于生过病，身体仍然很虚弱，奥利弗被这条狗的狂叫吓坏了，他坚持不住了。他被裹挟着很快地穿过了黑暗狭窄的街道。赛克斯和南希死死地抓住他，他无法逃走。奥利弗气喘吁吁，连救命都喊不出。转眼间，他又回到了费金的家，他的老朋友们都在这儿等着他呢。

“很高兴见到你这么好，亲爱的。”费金说，并很礼貌地鞠着躬。“你为什么不写信说你要回来了？那样我们会留下点热乎乎的晚饭给你的。”

神偷和查理·贝茨狂笑着。神偷又开始翻奥利弗带着的书。

“还给我！”奥利弗说，“这些书是那个带我去他家的好心的老先生的。书和钱得给他送回去——否则他会认为是我偷走了他的书和钱。”

“你说的对，”费金笑着说，“他会这么认为的！”

奥利弗一跃而起，疯狂地从屋里往外跑去，喊着救命。神偷和费金毫不费力就将他抓了回来，这时，这老头拿起一根长木头。

“这么说你想离开这儿，是吗，亲爱的？想叫警察来救你？我们先来治治你。”

他用木棒使劲地打奥利弗的肩膀，当他再次举起手里的木棒时，南希扑了过去，夺下了木棒，扔进了炉火。

“我不许你这样对待他，费金！”她嚷嚷着，“你把他弄回来了，还不够吗？现在别折磨他了。”

费金和赛克斯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被她的举动惊住了。

“你最好别嚷嚷，姑娘。”赛克斯咆哮着。

“不，我要嚷嚷！”这女孩发狂般地叫着，“你们现在弄到这孩子了，你们要把他变成一个贼，一个骗子，这还不够吗？难道还要弄死他吗？”

她扑向费金，如果不是赛克斯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她动不了的话，她会跟他撕打一番的。她拼命地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没了力气，晕倒了。赛克斯让她躺在墙角处，和费金一样，他对她的发怒感到惊讶。

“她发起脾气来可真够疯的。”赛克斯说。

费金擦着额头。“女人就这一点麻烦。”他说，“可她干起活来倒挺麻利的。”

然后，查理·贝茨和神偷拿走了奥利弗的新衣服，给他扔了几件旧衣服，把他锁进了一间黑屋子。奥利弗觉得又累又难受，没多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