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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工马南
Silas Mar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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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西拉斯的邻居们

失窃案后的几周里，因为那么多人都怀疑那个小贩是贼，警察就费了很大劲查找他，但是在瑞福洛周围的村子和镇子里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没有人对邓斯坦·凯斯的失踪表示奇怪，以前有一次他曾离家6周以后才回来。没人想到他会和失窃案有关。村民们仍在谈论西拉斯和他丢了的金子，可人们都找不到更新的解释。

至于西拉斯本人，他还有他的织布机和他的工作，所以他继续织布。可是生活中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失去了，他不再有什么可期望的了。今后的一生将只有空虚的夜晚。他不再喜欢去想将要挣到的钱．那会使他想起丢失的钱。坐着干活的时候，他有时会对自己呻吟。晚上，一个人坐在炉火前，他也常会用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不过他的灾难也有一个好的结果。慢慢地，邻居们认识到以前对西拉斯的怀疑是不对的。他只是一个穷困、简单、无恶意的人，需要他们的帮助。

他们通过许多不同的方式表达对马南的新看法。有的妇女会在准备圣诞晚餐或者烤面包时送给他一些食物，那些没什么可给他的男人也会在村里叫住他问候他或者到小屋来看他，和他聊关于失窃案的事。谈话结束的时候他们通常会愉快地说：“现在你和我们这些人一样了——我们也是穷人！高兴起来，马南师傅！如果你病了，不能再工作了，乡绅会给你食物，邻居们会照顾你。”这些虽然不能让西拉斯感觉好受些，但他知道这是好意。

有一天，执事老麦西先生到小屋来解释他对于织布匠看法的改变。

“你知道，马南师傅，”他用苍老的高音说，“我以前以为你为魔鬼工作——你知道你老是看起来怪怪的。可现在我肯定你不邪恶，只是有一点儿古怪，我就是这么对邻居们讲的。”

他停下来等西拉斯回答，可西拉斯没有出声，只是像平常一样用手抱着头坐着，他知道这个老人在试图表示友好，不过他实在是太沮丧了，没有兴趣。

“怎么样，马南师傅，你对我说的怎么看？”麦西先生有点儿不耐烦了。

“噢，”西拉斯慢慢抬起头，“谢谢你，谢谢你的好意。”

“没什么，”老头儿高兴了，“我看你不应该再坐在这儿呻吟了。听听我的意见吧。去找村里的图齐给你做一件礼拜服——我想你一定没有礼拜服——然后和邻居一块儿到教堂来。这样你会好受些。你虽然看着像个老头，可实际上不老。你到这儿时多大？ 25？”

“我不记得了。”西拉斯摇着头回答。

这天晚上，麦西先生在酒馆对好多村民宣布：“可怜的马南师傅竟然不知道自己多大！我想他也不会知道今天星期几！他真是有点儿疯。”

另一个村民多莉·温思罗普也在为西拉斯不去教堂而担心。这是个气色很好的高大女人，有着温柔、耐心的笑容。她每天从清早忙到深夜，每周日必到教堂礼拜。她把帮助邻居当作自己的责任，村里有人生病或生命垂危，人们总是请她去看护病人。这位善良、聪明的女人觉得西拉斯需要她的帮助，于是，一个礼拜天的下午，多莉带着7岁的儿子阿荣，一个漂亮的小家伙，来看望织布匠。走近小屋，他们听到织布机的声音。

“天哪！礼拜日还工作！这可不好。”温思罗普太太难过地说。她使劲敲门，西拉斯才能听到。他默默地开门让客人进来，多莉坐到一把扶手椅里。

“我昨天烤了面包，马南师傅，”她说，“今天给你带了些来。喏。”

“谢谢你！”西拉斯接过多莉递给他的袋子。阿荣躲在妈妈的椅子后面，他还有些害怕织布匠。

“你今天早晨或许没听到教堂的钟声，马南师傅？”多莉轻轻地问，“这个小屋离村里太远了。”

“我听见了，”西拉斯回答，礼拜日的钟声对他没有任何含意，日光街小教堂没钟。

“噢！”多莉说，“可——可你一定要在礼拜日工作吗？你可以把礼拜日搞得和平时不同一些，你也知道，可以洗洗澡，烤块肉，然后上教堂去。而且马南师傅，马上要到圣诞节了！如果穿上最好的衣服到教堂去看看花，听听歌，你会感觉好多了！你会知道那里有你可以信赖的人！”

多莉平时话并不多，可这事对她很重要。

“不，不，”西拉斯回答，“我不懂教堂的事，我从没去过教堂。”

“从没去过！”多莉重复道，“你出生的城镇没有教堂吗？”

“有，”西拉斯回答，“有很多教堂，因为那是个大镇子，可我只去小教堂。”

多莉不懂这个词，可又不敢再多问，她生怕这个“小教堂”与魔鬼有关。仔细想了一会儿，她说：“马南师傅，什么时候开始上教堂都不算晚，听圣歌和赞美诗的感觉好极了。如果我们经常做礼拜，在有困难的时候，就会有人来帮助我们。只要我们尽力去做，我相信我们会在需要的时候得到帮助的。”

虽然听不太懂多莉对自己简单信仰的解释，可西拉斯知道她在劝说自己去教堂。但他不想照着去做。正在这时阿荣从妈妈的椅子后面出来了，西拉斯给了他一块多莉做的蛋糕。

“嗨，阿荣！”他妈妈叫道，“你总在吃！不，马南师傅，别再给他了。不过他可以给你唱首歌，我想你会喜欢，这是一首圣诞颂歌。来，阿荣，唱给我们听听。”

小阿荣站直了，开始用清晰、甜美的声音唱他的颂歌。多莉高兴地听着，希望歌声能有助于劝说西拉斯去教堂。

“你看，马南师傅，”阿荣唱完她说，“这就是圣诞音乐，圣诞节的礼拜仪式棒极了，有各种声音和音乐。我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在教堂。记住，如果你不舒服，我很乐意来替你做饭，打扫，但我请求你不要在礼拜日工作。我肯定这对灵魂和肉体都有害。我们得走了。再见，马南师傅。”

“谢谢你，再见。”西拉斯为他们打开门。客人走后他不禁感到很轻松，因为他又可以织布，可以想怎么呻吟就怎么呻吟了。

麦西先生和多莉尽了很大努力想劝西拉斯去教堂，可圣诞日西拉斯还是一个人留在了小屋里，望着窗外冷冷的灰色天空。晚上，开始下雪了，他感到跟邻居们距离更远，更孤独了。他坐在被偷过的家里，对自己痛苦地呻吟着，没注意到火炉里的火已经熄了，自己也越来越冷。

此时，瑞福洛的教堂的钟声在响，教堂里比平时任何时候人都多。对每个人这都是特别的一天，仪式完毕人们都在刺骨的寒冷中匆匆赶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喝庆祝。

红屋里没人提起邓斯坦的缺席。乡村医生金布尔先生和他太太被请来一起吃午饭，这一天过得很愉快。

用人们已经开始准备乡绅凯斯每年主办的新年夜舞会了。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晚会，方圆几里地的客人都会来。戈弗雷比往年都更盼着新年晚会。可他也有一点儿担心。

“邓斯坦回来怎么办？”他想，“他会向父亲告发我的秘密婚姻！莫丽又在要更多的钱！我将不得不卖些东西换钱。不过新年之夜我可以暂时忘掉这一切，我要坐在南茜旁边，看着她的眼睛，和她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