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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
A Tale of Two Ci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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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两个男人谈论爱情

法国侯爵死了12个月之后，查尔斯·代尔那已经在伦敦成了一名成功的法语教师。在他前往伦敦时他就知道自己将不得不靠勤奋的工作谋生。他现在成功了。同时他还陷入了爱河之中。还在他的生命在旧巴勒处于危险的境地时，他就已经爱上了路茜·马内特。他从未听到过像她那么甜蜜的声音，他也从未见过她那么美丽的脸庞。可他从未向她表白过爱慕之情。他在法国的叔叔的死在12个月之后，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个梦。但他没有对路茜说过他的感受，也从未提起过所发生的事情。对此他自有理由。

但是夏季的一天他去到伦敦马内特医生家。他知道路茜和普罗斯小姐出去了。他已决定要和她的父亲谈一谈。马内特医生的身心现在都已很强壮，过去漫长的监狱生活的悲伤记忆已不常浮现在他眼前了。代尔那来时，医生热情地欢迎了他。

“马内特医生，”代尔那说，“我知道路茜出去了。但我今天到这儿来是想和您谈谈的。”

一阵沉默。“你是想和我谈谈路茜的吧?”医生慢慢地问道。

“是的，亲爱的马内特医生，我深深地爱着您的女儿。如果这世界上有爱情的话，那么我就爱路茜。”

“我相信你，”马内特医生忧伤地说。“任何时候谈起她对我来说都很困难，但我相信你，查尔斯·代尔那。你对路茜表白过你对她的爱了吗?”

“没有，从来没有过。我知道您女儿对您来说多么重要，马内特医生。她对您的爱和您对她的爱都是您的及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爱路茜，全心全意地爱她。但是我不想打破你们的关系。你们两个人将永不会因为我而分开。”

有一阵儿马内特医生把头侧转过去，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后来他转过头来看着代尔那，尽力装出一副笑脸。

“你说得很诚恳，查尔斯，”他说。“你有什么理由相信路茜爱你吗?”

“没有！”

“那么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承诺。这个承诺就是一旦路茜告诉您她爱我，那么您就不要说反对的话，并且告诉她我所说的这些话。我知道如果她认为您会痛苦，那就绝不会接受我的爱。”

“我可以承诺更多的东西，查尔斯。如果路茜告诉我说她爱你，我就会把她交给你。”

“谢谢您，马内特医生。”代尔那感激地说。“还有一件事，我在英国的名字不是我的真实姓名，我想告诉您我的真实姓名，还有我来英国的原因。”

“打住！”医生说。他甚至已经用手捂住了耳朵。“我不想知道。我问你时你再告诉我吧。如果路茜同意嫁给你，你就要在你们结婚的那天早晨告诉我。”

代尔那离开马内特医生时天已经黑了。路茜和普罗斯小姐晚些时候才回家。

“爸爸，”路茜喊道，“您在哪儿?”她没有听到回答，可是从她父亲的卧室里传来了些奇怪的声音。路茜吓坏了，她跑上楼去见到了父亲，脸色苍白，正在悄无声息地忙着做在监狱里干的老活计——做鞋子。巴士底狱的阴影又一次降临到了他身上。她抓住了父亲的手，温柔地对他说着话，并且和他一起来来回回走了很长时间，直到最后马内特医生安静地上了床睡觉。

尽管卡登先生经常拜访马内特医生家，但他来时总是很少说话。8月的一天他来时马内特医生出去了，路茜接待了他。她在他面前总是有点害羞，但在那天她注意到了他的脸上有种不同以往的神情。

“您不舒服吗，卡登先生?”她问。

“不，大概不是吧，马内特小姐。只是我的生活方式对健康不好。”

“那可太不幸了，”路茜柔声说，“您为什么不改变一下您的生活方式呢?”

“那太晚了。我永远不会比现在有什么起色了。但是，马内特小姐，我有一件事想对您说，但又发现这太难了。您会听我说吗?”

“如果那对您有帮助的话，卡登先生，我会乐意听您说的。”路茜说。然而她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马内恃小姐，我知道您是永远不会对我有爱情的。我这个人生活得这么糟糕。”

“即便没有爱情，卡登先生，难道我就不能挽救您吗?我不能帮您吗?”

“不，马内特小姐，”卡登说。“即使您可能爱我，那对我来说也已经太晚了。我只会让您伤心，从而毁了您的生活。但那也是我心中最后的一个梦想。能看到您和您的父亲在一起，看到您为他建起的这个家——这已经为我带回了那古老而幸福的回忆。”

“我就不能为您做点儿什么吗?”路茜悲伤地问。

“仅此而已，马内特小姐，就让我记住我曾对您说过我心中的感情，而您对我又关怀又体贴。”

“哦，卡登先生，再试着去改变一下吧。”

“不，马内特小姐，这太晚了。我的坏毛病永远也不会改掉了。但是请您告诉我您以后绝不会提起我今天对您说过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甚至您最亲爱的人。”

“卡登先生，”路茜说。“这是您的隐私，不会有人从我这儿知道这些的。”

“谢谢您，马内特小姐。我不会再说这些了，但在我死的时候，我会因为我最后的爱情表白是对您说的而留下幸福的回忆。”

路茜以前从未听过卡登先生这么说过，一想到他绝望、不幸的生活，她的眼里就充满了泪水。

“不要哭，”西得尼·卡登说。“我不值得您爱，但是您要知道我会乐意对您或任何您亲近的人做任何事情的。请永远记住，这里有一个男人，他将不惜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您所爱的人的生命，并为了让他和您永远在一起而不惜一切。再见，马内特小姐。”

在路茜嫁给查尔斯·代尔那的这天，劳里先生和普罗斯小姐陪路茜站在马内特医生的房门外。屋子里，医生和代尔那先生已经在一起谈了很长时间。

很快就将是去教堂的时间了。路茜显得非常漂亮。劳里先生骄傲地看着她。他说起了多年前他把路茜抱在怀里从法国去英国那天的事。普罗斯小姐也回忆起往事并深情地想起了她的弟弟所罗门。好多年前他偷了她的钱，从那以后她就再没见过他，但她仍旧爱他。

医生的房门打开了。他和查尔斯·代尔那走了出来。医生的脸色苍白但仍很镇静。他挽起女儿的胳膊走向已在等候的马车。其他人则乘坐第二辆马车跟随其后。很快路茜·马内特和查尔斯·代尔那就在附近的一个教堂里举行了婚礼。

婚礼结束后路茜和查尔斯回到家里吃早餐，然后路茜不得不和父亲告别两个星期——这是他从巴黎回来后他们第一次分开。

路茜和查尔斯走后，劳里先生注意到医生的变化。有一些伤感是自然的，但是在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失落、恐惧的神情，这使劳里先生非常担忧。在他要去台尔森银行时，他小声对普罗斯小姐说了他将尽快回来。

两个小时之后他匆忙返回时，普罗斯小姐在门口迎住了他。

而且又开始做起鞋子来了。”

劳里先生上楼来到医生的房间。“马内特医生，我亲爱的朋友，看着我，你不记得我了吗?”

可马内特医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做着他的活儿。他又成了巴士底狱里的囚犯了，没有朋友，没有家，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连着9天9夜鞋匠一直在做他的活儿，只是在睡觉，吃饭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才离开工作台。劳里先生日夜陪着他，时不时地轻声和他说着话，竭力想把他朋友的思绪带回到现实中来。

最后，在第10天的早晨，做鞋的工作被抛到了一边。亚历山大·马内特医生——脸色苍白却很平静，这时又恢复了他应有的神情。路茜没有被告知这些，而且在她婚后宁静而幸福的日子里，马内特医生始终保持着强健的心理和身体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