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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河岸柳
The Wind in the Willo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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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给癞蛤蟆先生的教训

冬天过去了，春天回到了河岸。这是初夏一个晴朗的早上，世界似乎充满了阳光，长满了新叶。下游的河岸边，鼹鼠和水鼠正卖力地干着活，修补着船然后把它清洗干净，又寻找着不知遗落在何处的船桨，为夏天在河上划船做着准备。忙碌了一阵他们便回家吃早餐。快吃完时，他们突然听到重重的敲门声。

鼹鼠过去看看是谁，回来时表情非常惊讶。他说，“獾先生！”

獾来拜访他们，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他走进屋里，非常严肃地站着看着他们。水鼠坐在那儿张大着嘴巴，手中的汤匙掉在地上。

“时辰到了！”獾最后说。

“什么时辰？”水鼠担心地问，一边看着墙上的钟。

“你是说，谁的时辰？”灌回答道。“哎，蛤蟆的时辰！癞蛤蟆的时辰！我说过夏天来了我要教训教训他，今天我就要着手干了。”

“癞蛤蟆的时辰，当然！”鼹鼠叫道。“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们要把他教育成理智的癞蛤蟆！”

“昨晚我听说，”獾继续着，“另一辆崭新的、高速的汽车刚刚抵达蛤蟆宅第，你们俩必须马上跟我走，我们得把癞蛤蟆从疯狂中救醒过来。”

“好！”水鼠叫道，然后跳起来说：“我们马上走。”

当他们到达蛤蟆宅第，他们看见这辆新车正停放在房子前。车身很长，锃亮耀眼，是蛤蟆最喜欢的艳红色。只见癞蛤蟆他自己穿着特大外套，戴着帽子和护目镜，正从台阶上走下来。

“你们好，伙计们！”癞蛤蟆打着招呼，“你们来得正好，一起兜风去……”

他看到朋友们都板着脸，便打住了。

灌走上台阶，说：“进屋去，癞蛤蟆！我们得和你谈谈。”

他们把癞蛤蟆带进屋里，然后关上大门。

“现在，”獾对癞蛤蟆说，“首先，脱下你那可笑的驾车服。”

“不，我决不！”癞蛤蟆答道，“这是什么意思？马上给我解释！”

“脱下他那身玩意儿，你们俩，”獾命令道。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水鼠不得不坐在癞蛤蟆身上压住他以便鼹鼠脱下他的外衣，帽子和护目镜。癞蛤蟆嘴里一直对他们骂骂咧咧的。但当他再次站起来时，他似乎更像他自己，更像大家所熟悉的癞蛤蟆了。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总有一天会发生的，蛤蟆，”獾解释说。“我们警告过你多次而你从来不听。你正在花光你所有的钱财，又总是给警察找麻烦，因为你开车像疯子。你跟我到另一个房间去，在那儿你会听到你自己的一些荒唐事。你出来后将会变个样。”

他带癞蛤蟆离开大厅走进一个房间关上了门。水鼠摇着头，说：“仅仅跟他谈谈是救不了他的，他将会作一些许诺——然后又去干他喜欢干的事。”

大约过了一小时，门开了，一只很伤心、很愧疚的癞蛤蟆走了出来，獾跟在他的后面。

“朋友们，”獾看起来很开心，“我高兴地告诉你们癞蛤蟆现在已认识到他曾经有多愚蠢。他已发誓再也不走进汽车。”

“这倒是非常不错的消息，”鼹鼠一本正经地说。

“的确不赖，”水鼠边说边审视着癞蛤蟆脸上的表情。

“好了，蛤蟆，”獾接着说，“我要你在你朋友面前重复你的诺言。”

接下来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不！”癞蛤蟆突然说。“不，我不。我不感到愧疚，我一点儿也不愚蠢。那整个太精彩了！我才不发什么誓呢！”

“什么？”獾叫道。“但是在那儿你告诉我——”

“是的，是的，我知道，”癞蛤蟆赶快说，“你说得那么至情至理，亲爱的獾，我就忍不住答应你了。但是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喜欢开车，我是了不起的驾车手，我发誓我将继续永远开车！扑扑-扑扑！”

“我告诉过你吧，是不是？”水鼠对鼹鼠说。

“很好，”獾说，“如果你不听忠告，我们将不得不采取另一种方法。我们打算和你呆在你的屋里直到你清醒过来。带他上楼去，你们俩，把他锁在卧室里。”

癞蛤蟆又打又叫，但还是被他俩朋友拉上了楼。

“这是为你好，蛤蟆兄，你知道，”水鼠和善地说。“当这种——这种疯狂过去时，我们又可以一起享受美好时光了。”

“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蛤蟆，”鼹鼠接着说。“你不再会给警察找麻烦，不会再撞车，不再会几星期呆在医院了。”

接下来三个朋友开始了几星期的辛苦行动。他们日夜看管着癞蛤蟆，并且总有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他们和他聊天，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希望他会忘记他那驾车狂热。

但是癞蛤蟆似乎并没有变好。他时常把卧室里的椅子摆成汽车状，然后他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假装开车，还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引擎声。当他的朋友试着用别的事情以引起他的兴趣时，他却只是在那儿一言不发，显得很伤感。

一天早上，轮到水鼠看管癞蛤蟆。他走上楼看见癞蛤蟆仍躺在床上，便轻快地问：“今天怎么样，老伙计？”

从床上传来伤感的低低的回答声：“非常感谢你，亲爱的阿鼠！不过你怎么样，还有极好的鼹鼠和亲爱的老獾？”

“好，都好，”水鼠答道。“獾和鼹鼠，”他也许不很明智地又补充说，“已出去跑步了，他们要到中饭时间才回来，所以就你和我将一起度过这个愉快的早上。”

“我不想因为我而麻烦你，”蛤蟆伤心地低声说。“我想你能否下楼去村里找位医生。不过算了，这已不重要了。很可能现在已经太迟了。”

“你病啦，癞蛤蟆？怎么啦？”

“我不知道……我想我的心……不过你不必伤心，阿鼠。亲爱的，善良的朋友……我真高兴跟你这么熟……真不愿对你说再见……”蛤蟆低低的声音越来越慢，然后停了。

水鼠非常担心，癞蛤蟆躺在那儿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也许他真的病了。水鼠希望他们俩没跑得太远，他该怎么办？他又看了一眼安静沉默的癞蛤蟆，决定马上去叫医生。他急忙出去小心地锁上了门，然后尽可能快地向村子跑去。

当癞蛤蟆听到大厅前门砰地一响，他马上从床上跳下来，大声地笑起来。他快速地穿上最好的外套并往口袋里塞满了钞票，然后他从床上扯过床单，把它们系在一起。几分钟后，他已从卧室的窗户爬了下来，穿过花园向野外跑去。

几小时以后，他已离家很远了。他高兴地走在公路上，对自己的行为非常满意。“那真是聪明之举！”他对着树木和田野自吹道。“可怜的老阿鼠！一个好人，但不太聪明。獾肯定要对他发火的！”

不久他来到了一座小镇，便决定在那儿的酒馆用午餐。走了那么长的路，他已经非常饿了。吃到半截，他听到了他实在是非常熟悉的声音。扑扑-扑扑！汽车停在了外面，车上的人下来走进酒馆来用餐。

癞蛤蟆兴奋得浑身发抖，他付完账冲了出去。他跑到汽车跟前绕着它来回走，用爱抚的目光盯着它。每个人都在吃午饭，街道里空无一人。

“我想知道，”癞蛤蟆自言自语，“我想知道这种汽车是不是容易发动？”

很容易就启动了，癞蛤蟆发现他坐在了驾驶室。他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反正一分钟之后，他已驶出了小镇，除了这美妙迷人的疯狂，他忘记了对与错，忘记了一切。

当汽车驶出数英里时，他不断地加大马力，唱着，笑着，把汽车开得越来越快。他再一次认识到他是蛤蟆——集梦想家，冒险家，还有公路上的恐怖分子于一身的癞蛤蟆！

“你是一个危险的犯人，”法官说，“你偷了昂贵的汽车，还像疯子似的驾车。真奇怪你居然没有撞倒人。最后当警察逮捕你时，你还对他们非常粗鲁。基于此，我判你入狱二十年。卫士！把犯人带下去！”

癞蛤蟆叫嚷着哭喊着，被带到一座破旧黑暗的城堡，推进了一间地下最小最黑的房子里，然后门在他身后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