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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一个新家

在摩尔屋，我在温暖的友情中度过了一个月。我开始喜欢戴安娜以及玛丽所喜欢的——这个小小的灰色老屋，周围的开阔草地，孤零零的山丘和河谷，我们常去那里散步，一去便是几个钟头。我读她们读的书，然后大家一起热烈地讨论。戴安娜开始教我德文，我则帮助玛丽提高她的素描。我们三人有共同的兴趣和一致的想法，白天晚上都高高兴兴地待在一起。

但是，圣约翰却很少参加我们的活动。他常常出门，去看望莫顿的穷人和病人。他强烈的责任心使他即使在天气恶劣的时候也一定要去。然而尽管他工作很努力，我仍觉得他缺少真正的幸福和安宁的心绪。他常常停止读书或写作，呆呆地盯着远处，可能梦想着什么宏伟的计划。一次我听到他在莫顿的教堂里布道，尽管他很有口才，我却听出他话语中的某种痛苦和失望。他显然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假期要结束了。不久戴安娜和玛丽都要离开摩尔屋，回到南方的富人家，继续做家庭教师。圣约翰要带着管家汉娜回到以莫顿的牧师的身份住的屋里去。尽管他举止冷漠，让我很难与他搭话，我还是得问他是否为我找到了工作。

“找到了。”他慢慢地说。“但不要忘了我只是个乡下的穷牧师，不可能给你一份薪水高的工作，所以你可能不愿接受。在莫顿已有一所男孩子上的学校，现在我想为女孩子办所学校。因此我已租好了校舍，其中有教师住的小房于。奥利弗小姐住在这一带，是一个富裕的工厂主的女儿，她好心买来了家具。你能做教师吗？你可以免费住在小房子里，每年可得30镑，不会更多。”

我考虑了一会儿。和在大家庭中做家庭教师相比，这不算好，但至少我没有什么主人了，我是自由和自立的。

“谢谢，李维斯先生，我很乐意接受。”我说。

“但是你明白吗？”他有些担心地问。“这只是一所乡村小学。女孩子们很穷，没有受过教育。你要同时教阅读、写作、算术和缝纫。没有音乐、语言或绘画课。”

“我明白，我乐意做。”我答道。

他微笑着，对我非常满意。

“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开学。”我补充道。

“很好。”他应和着，然后看着我说：“但我觉得你在村里不会久留的。”

“为什么呢？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不过我觉得你有。”

他看上去很吃惊。“我知道我有，可你是怎么发现的？不，我觉得你不会满足于孤独的生活，你需要别人给你带来快乐。”他没再说什么。

随着离家和离开哥哥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戴安娜和玛丽渐渐失去了平日的欢乐。

“简，你知道，”戴安娜解释道。“圣约翰计划不久去做传教士。他认为自己生命的意义在于把基督教传播到人们从未听说过上帝之言的蛮荒之地去。所以我们好几年都将见不到他，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简，他看上去文静，但却很坚定。我知道他为上帝工作，但看他离去让我心都碎了。”她哭了出来。

玛丽擦着自己的眼泪，说：“我们失去了父亲，不久又要失去哥哥！”

正在这时圣约翰读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咱们的舅舅约翰去世了。”他宣布说。两姊妹看上去既不吃惊也不悲伤，却似乎在等着什么下文。圣约翰把信递给她们看，然后她们相互对视一眼，疲倦地笑了。

“好了，”戴安娜说，“至少我们有足够的钱生活下去。我们真的不需要那么多。”

“是的。”圣约翰说。“但不幸的是我们能想像出我们的生活是多么不一样。”他出去了。沉默了几分钟后，戴安娜对我说：“简，我们对舅舅的死显不出一点儿悲哀，你不必惊讶。我必须解释一下。我们从未见过他。他是我母亲的一个兄弟，多年前他和我父亲因为生意上的事大吵了一场。那时我父亲亏了很多钱，而我舅舅却发了财，赚了20 000英镑。他从未结婚，除我们和另一个人之外也没有亲戚，我父亲一直希望我们能继承约翰舅舅的财产。但是似乎另一个人已继承了他的全部遗产。当然我们本不该指望什么，但如果每人有1 000英镑，玛丽和我就会觉得很富裕了，圣约翰也能帮助更多的穷人了。”她没有再说下去，那天晚上谁也没再提起此事。

第二天，李维斯一家各自回到不同的工作地点，而我则搬到莫顿的小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