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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诱拐！

我在黑暗中醒过来时，我的头疼得很厉害，手脚也动不了。我能听到水手们的叫声、风声和涛声。整个世界似乎在上升、上升，然后又下降了。我感到病得很厉害，最初稿不清在发生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一定是在船里某处，那船又在水中快速行驶着。“我被诱拐了！”我气愤地想。显然我叔叔和船长合伙预谋了这一切。我黑暗中躺在那儿时，开始感到害怕和无望。

几个小时之后，有一束光照到我脸上。船上的一名叫里亚奇先生的高级船员站在那儿俯视着我。他擦洗了我头上的伤口，给我一些水，并和蔼地让我睡觉。下一次他来时，我感到很热，病了。他把霍齐亚森船长也带来了。

“好，船长，你自己看看，”里亚奇先生说道，“这个小伙子病得很厉害。我们得立刻把他带出这个不卫生的牢房。”

“那与你无关。”船长回答道，“给你付钱是让你干你的工作，不要为这男孩操心。他得待在下面这儿。”

“我只是受雇来当船上的高级船员。”里亚奇先生厉声答道。他盯着船长。“我不是收了钱，像你一样来诱拐和谋杀——”

霍齐亚森恼怒地攻击里亚奇。“你说什么？”他叫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里亚奇先生说道，平静地看着他。

“到现在你也应该了解我了，里亚奇先生。我可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如果你说这个小伙子将要死掉的话——”

“对，他要死了！”里亚奇先生说道。

“好吧，先生，把他放在你想要放的地方！”

于是几分钟后，我被人抬到上面阳光能照到之处，并被安置在一个里面有一些水手正在睡觉的机舱里。又能看见阳光、又能和人交谈是一种很好的感觉。我在机舱里躺了几天，不久之后开始感到好些了。水手们以自己的方式善待我。他们给我带来吃的、喝的，并给我讲他们家的事。从他们那儿我发现船正驶往北美洲的卡罗来纳。船长打算在那儿把我当奴隶卖掉，卖到一个有钱人家或一家农场。

我也了解到船上的高级船员里亚奇先生和舒安先生都酗酒。船员们喜欢舒安先生，但说舒安先生有时喝得太多时很凶。有一个水手是一个年轻的小男孩，名叫兰塞姆。他的工作是给后甲板室（即船顶上的一个大机舱）里的船长和高级船员送饭。高级船员吃住都在后甲板室里。当兰塞姆掉了东西或做错了事时，舒安先生时常揍他，我也经常看见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在哭泣。

一天晚上，约莫九点钟，我听见机舱里有位水手悄悄地对别的水手们说：“舒安到底杀了他！”我们大家都明白他指的是谁。正在那时船长进来了。我很吃惊地看见他走向我，和蔼地对我说：“小伙子，我们需要你到后甲板室给我们帮忙。从现在起，你就代替兰塞姆睡在那儿。”当他说话时，两名水手把兰塞姆抬进机舱。他的脸和纸一样白，并且他不动弹。我看见他时，被吓得不寒而栗。

我遵从船长的话，跑到后甲板室。后甲板室很大，有一张桌子、一个凳子和锁住的一些小橱子。最好的食品和饮料都放在那儿，就在船长的眼皮底下，也在枪口保护之下。当我进去时，看见舒安先生正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一瓶威士忌。他似乎没有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桌子。

里亚奇先生很快加入到我和船长中间。他意味深长地看看霍齐亚森，从他的表情我明白兰塞姆死了。我们三个都静静地站着，俯视着舒安先生。

猛然间船长大步走向前。“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他喊道。“你杀了那个男孩！”

舒安先生把一只手放到头上。“唔，”他说道，“他当时给我拿来一个脏杯子！”

我、船长还有里亚奇你看我、我望你，差不多给吓住了。接着霍齐亚森抓住舒安先生的胳膊，命令他上床睡觉。这个谋杀犯起初叫了一小下，但是他还是像一个小孩似地脱了靴子并且躺了下来。

“里亚奇先生，”当我们确实看到舒安睡着之后船长开口说道，“不能让岸上的人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儿。我们就说那个男孩掉进了海里。戴维，给我们拿点喝的来，我们二人都需要喝一杯。”接着他给了我开小橱子的钥匙。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很忙，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儿跑到那儿地拿高级船员们的食品和饮料。里亚奇先生和船长即使在我出了错时也对我很出奇地耐心。也许是他们还在想那个已死的可怜的小男孩。但兰塞姆死后舒安先生变得很怪了。他似乎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也不认识我。在我待在后甲板室的第二天，他脸色苍白、眼带恐惧地看着我。“你以前不在这儿吗？”他问道。

“对，先生，”我回答道。

“有另外一个小男孩吗？”他问道。“啊！是的，我想有。”他又叫了些威士忌，坐了下来。

这生活对我来说并不艰难。我能吃好，能够与里亚奇先生交谈。他像一个朋友一样对我说话。但我不能忘记可怜的兰塞姆。当日子一天天过去时，我变得越来越担忧了。我明白，当船抵达卡罗来纳时，我将不再是个自由人，而是一个奴隶了。我使劲想，但似乎没有逃跑的方法。

大约一周以后，在非常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我们沿苏格兰北部的礁岩海岸行驶着。由于大雾弥漫，很难看见什么东西。一天晚上，有一声猛烈的撞击声，高级船员们都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我以为我们是撞上了一块岩石，但实际上是一条小船。我们观看时，小船碎成了两半，除了这一位乘客外其余的人连船一起沉入海底了。在撞船的那一刻，这个人用力跳起来，抓住了我们这条船的船舷，挣扎着上了船。

船长把他带进了后甲板室里。他个子有点小，但身体强壮，长着一张开朗的、晒黑的脸和一双明亮的、逗人喜欢的眼睛。当他脱下长大衣时，我能看见他带着一对手枪，佩着一把剑。虽然他的生命显然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但他看起来很镇静，并且有礼貌地和船长说着话。霍齐亚森饶有兴趣地看看那个男人的衣服。他戴着一顶插有羽毛的帽子，穿着一件带银扣子的蓝外衣，脖子那儿有一圈看似贵重的花边。

“就船的事我很抱歉，先生，”船长说道。

“今天我失去了一些好朋友，”陌生人回答道，“这比失掉10条船更糟糕。”

“唔，先生，这世界上人比船多，”船长回答道，眼睛仍紧紧地盯着陌生人，“我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曾经在法国待过。”

船长既清晰又当心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它们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含义。陌生人迅速地把手搁到手枪上。

“别担心。”霍齐亚森说道，“你穿着一件法国士兵的外套，但又操着苏格兰口音，那不假，但现今有很多诚实的人都这样。”

“好吧，先生，”陌生人说道，“我必须告诉你我是那些以自己在1745年反抗英格兰国王、为家园而战、为部族而战、为国家而战为荣的诚实的高地人之一。我还得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如果乔治国王的士兵发现我，我将会有麻烦。我要去法国，我的一些族人现在住在那儿。但是在雾中我的小船错过了来接我的法国船。如果你能把我带到法国的话，我将好好酬谢你。”

他打开钱包，示意那里面装满了金币。船长看看钱接着又看看那人的脸，显得激动的样子。

“去法国？”他答道，“不，我不能那样做。但如果是去高地，对，我们还可以商量商量那个。”他们坐在一起，最后达成协议：船长将把陌生人带到苏格兰西北海岸的林荷湖，条件是给他60镑。在那儿这位高地人将置身于朋友之中，并因远离英格兰军队而很安全。他和霍齐亚森握握手，然后把我和陌生人单独留在一起。

他已告诉过船长金子不是他自己的。在1745年政变后，有些高地人逃到了法国，但他们在苏格兰的一些朋友和族人有时设法找到一点钱送给他们。这个人的使命是把钱带到法国，他通常是通过秘密地尽量常去苏格兰来完成他的使命的。我认为他很勇敢。“如果他被英格兰军队抓住了，他们会杀了他！”我自言自语道。我喜欢他看似喜欢冒险地生活的样子。

他找我要威士忌时，我不得不去找船长要小橱子的钥匙。我发现霍齐亚森船长和高级船员们在一个角落里悄声地谈论着，而且我听到他们计划杀掉这位陌生人并偷走他的钱财。他们似乎认为我能帮他们，让我从后甲板室给他们偷偷地拿些枪来。我慢慢地回到陌生人那儿，不清楚该怎么办。但当我进了后甲板室并看见他在吃晚餐时，我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们将袭击你并杀害你！”我告诉他。

“什么？！”他惊叫着，跳起身来。“你能站在我这边，反对他们吗？”

“我会！我不是贼，也不是杀人犯！”我勇敢地对答道。

“你拥护乔治国王吗？”

“差不多，”我回答。

“好的，差不多先生，你叫什么？”

“戴维·鲍尔弗，”我说着，接着我想到穿着这么好外衣的人一定喜欢杰出的人物，于是补了一句话：“肖家族的。”

“我姓斯图尔特。”他骄傲地说道，“他们叫我艾伦·布雷克。而且斯图尔特是一个国王的姓氏，所以虽然我身无农居，但有斯图尔特这个出身背景对我来说已经够好的了。”他环顾四周。“听我说，戴维，我要干掉从这扇门进来的任何人。你一定要看守着这窗户和我身后的门，并打死任何想进来的人。”

他给了我一把手枪。我非常害怕，但我尽力掩饰着不显露出来。船上似乎很安静。突然有跑步声，并有一声喊叫声，接着我听到门廊处有打斗声。我掉头看了看，就在艾伦把剑刺进了那个高级船员的身体时我看见了那是舒安先生。接着，又有几个人跑向我的门这儿来。我并不打算伤害他们，但事不宜迟。我举起手枪朝他们射击起来。一个人倒下了，另外的几个人跑掉了。过了一会儿，又有船员攻上来。艾伦一如既往地英勇战斗，他的剑这时都被血浸红了。很显然他很开心。我没有时间思考，但当窗户边又有两个人出现时，我也用枪射死了他们。现在地上有几具尸体了，血则到处都是。

忽然间我意识到我们已胜了，危险结束了。艾伦像赶绵羊似地赶着那班人出了后甲板室。当他回来时，他把我抱在怀里。

“戴维！”他叫道，“我爱你像爱我的兄弟一样。噢，伙计，难道我不是一个了不起的斗士？”我得同意。他从桌子那儿抽出一把刀，从他的蓝外衣上割下一颗银扣子。“拿着这个，戴维。这些扣子是从我父亲邓肯·斯图尔特那儿传来的。无论你在哪儿拿出这颗扣子，艾伦·布雷克的朋友们都会来到你身边。”他像国王一样骄傲地说道，我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

我们睡在后甲板室里，整夜都有其中一人放着哨；第二天早晨船长过来对我们说话。“你赢得了战斗，先生。”他对艾伦说道，“我们现在要穿过小明奇，我将遵守诺言把你带到林荷湖。但你杀了我的主要的高级船员——舒安，没有了他在这些多石的海岸边我不能安全地找到路。我们将围着马尔岛走，但我警告你，将会是危险的。”

霍齐亚森的担心是对的。一整天我和艾伦坐在后甲板舱室，互相讲述着我们自己生活中的故事；但是到了晚上时风刮得更紧了，水手们发现很难让船远离这些危险的岩石。当我们来到伊锐德岛（即较大的马尔岛的附近的小岛）时，忽然间有一声可怕的撞击声，我们意识到船撞到了一块岩石上。现在只能做一件事了——弃船并尽力通过小艇到岸上去。但当我们爬进小艇时，有一个大浪打过来，把我们中的一些人打进了海里。

我沉下浮上好几回。接着，我幸运地发现了一块木头，这块木头帮助我浮在水面。我看了看四周，但看不见艾伦，也看不见水手或小艇。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试着游到伊锐德岛，在月色中我能看见它离得不远。这很难，也很耗人体力，但我还是到了，终于踏上干地上时我感到特别愉快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