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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
Great Expecta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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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抓住一名罪犯

一上午，我一直害怕姐姐会发现我偷了她的东西，但是，幸运的是她只顾忙于打扫房间，为我们的圣诞节午饭准备烤鸡，并没有注意我出过门，也没发现少了任何吃的东西。1点半钟，我们的两位客人到了。伍甫赛先生的鼻子很大，秃顶的额头闪闪发光，他是教堂里的办事员。潘波趣先生，他在最近的镇上有一个商店，是一个长得体胖腰圆的中年人，有一副像鱼的嘴脸，贼溜溜的眼睛，他是乔的亲舅舅，可是乔夫人却喊他舅舅。每年圣诞节，他都带两瓶葡萄酒来送给我姐姐，以显示他的阔气。

“噢，潘波趣舅舅您真是个好心人！”她总是这样说。

“这是一点小意思，”每一次都是这种回答。

和这些客人们围桌而坐，即使我没偷姐姐的东西，我的心情也不好受，不但潘波趣和我近在咫尺，而且不允许我说话，他们给我的是最不好的一块肉，甚至给的鸡块也是它们活着的时候身体最害臊的那部分。比这更坏的是大人们总是打搅我。

“我们进餐之前，让我们感谢上帝赐给我们面前的食物”，伍甫赛先生以他在教堂常用的低沉语调说。

“你听见了吗？”姐姐耳语对我说，“感谢！”

“特别是，”潘波趣先生坚定地说，“孩子，要感谢那些把你亲手带大的人。”

“为什么这个小家伙从来没有感激之情呀？”惊奇的伍甫赛先生不解地问。

“他们的品行就是天生的坏，”潘波趣先生回答说，三个人不愉快地看着我。

当有客人的时候，乔的地位甚至比平时还要低，但是，他总是尽最大努力设法帮助我。有时，他用给我额外添的点肉汁来安慰我。现在，他就是这样做的。

“正走神呢，孩子，”潘波趣先生说，“如果不是你姐姐亲手把你带大……”。

“你听着，”我姐姐不高兴地对我说。

“如果像我说的，不是她花费很大的精力照顾你，你现在还不知在哪儿呢？”

乔又给我加了一些肉汤。

“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夫人，”伍甫赛先生对我姐姐同情地说。

“麻烦？”她喊了起来，“麻烦？”接着她开始罗列了一堆我的生病、意外及干的坏事，除了乔，其他人都用反感的目光瞅着我。乔又添了些肉汤，使那块肉在我盘子里漂浮着，我真想揪伍甫赛先生的鼻子。

最后，乔夫人停住了，喘了口气，接着对潘波趣先生说，“舅舅，喝点白兰地吧，有一瓶已经打开了。”

祸事降临了！现在，她会发现我偷了一些白兰地，而把水倒进瓶子里。潘波趣先生举起杯子在光线中端详，并露出了笑脸，仰起脑袋一饮而尽。接着，他突然感到很难受，蹿了起来，着魔似地开始围着屋子乱舞乱撞，我们大家很惊奇地盯着他。他疯了吗？我纳闷是我杀了他。果真如此，怎么办？最后，他气喘吁吁地一屁股靠倒在椅子上。接着喊，“药！”这时，我明白了，是我搞错了，把乔夫人配制的，味道极苦的药当成水倒进了白兰地酒瓶里。那是盛在褐色大瓶子里的。

“可是，我的药怎么能进到白兰地酒瓶里呢？”我姐姐问。幸好她顾不上去找答案。因为潘波趣先生叫喊着要些热松子酒，以除掉药的味道。“喂喂，”她说。这时，这个肥胖的家伙惊魂渐定，“你们大家必须尝尝潘波趣舅舅给我们送的礼物！味道鲜美的肉饼！”

“很好，乔夫人，”潘波趣先生说，看样子现在稍高兴了点，“拿肉饼！”

“你也会有一份肉饼，匹普，”乔和蔼地说。

我料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能在这儿继续坐下去了，我从椅子上跳下来，拔腿跑出了屋外。

但是，在前门口，我直奔入一队士兵里。当乔夫人从厨房里出来时，嘴里正在叨咕，“肉饼——不翼而飞！”可是，当她看到士兵们时，闭上了嘴。

“对不起，女士们、先生们，”那个负责的军官说，“我在这里以国王的名义，要找铁匠。”

“你们找他干吗？”我姐姐不高兴地问。

“夫人，”军官客气地说，“就我自己而言，我乐意见到他美丽的妻子，要是就国王而言，我乐意他修理加固这些手铐。”

“噢，很好，很好！”潘波趣先生拍着手说。

士兵们在厨房等候，而乔生上炉火，开始干活。我渐渐地不害怕了，大家都把丢肉饼的事抛到脑后去了。

“我们从这里到沼泽地有多远？”军官问。

“大约1英里，”乔夫人回答。

“那不太远，我们将在天黑前抓到他们。”

“逃犯，军官？”伍甫赛先生问。

“是的，有两个逃犯还躲在沼泽地里，有谁见过他们的踪迹吗？”

其他的人都摇摇头，幸亏没有人问我。当手铐准备就绪，乔提议我们跟着这些官兵一起去，乔夫人好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同意了。因此，乔、伍甫赛先生和我走在队伍的后面，穿过村庄向沼泽地开进。

“我希望我们找不到那些可怜的人，乔，”我小声说道。

“我也希望那样，匹普，”他小声回敬了我一句。从大海刮来东风，天气很冷，夜幕降临了。

突然，我们大家停止了前进，我们听到远方的嚎叫声。

“这个方向！追！”军官命令道。我们迅速向喊声方向奔去。嚎叫声越来越近，“谋杀！”“逃犯！”“救命呀！”最后我们发现了两个人在互相厮打着。一个是我帮助的那个囚犯，另一个是我在遮蔽体见过的那个逃窜的小伙子。不晓得什么缘故，士兵们把两人分开，并一一戴上手铐。

“他在这儿，是我为你们抓住的！”我的那个囚犯喊着。

“军官，他企图杀害我！”另一个囚犯哭喊着，他的脸上流着血，很明显，他非常惊恐。

“想杀害他！不，”第一个逃犯说，“杀他太容易了，我要让他多受受折磨，送回船上监狱。他在说谎，因为他在试探我们！你们不要相信康培生！”

这时，他第一次发现了我，我向他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我让士兵们找到了他的。他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逃犯们被带到河边，那儿有一只小船正等着把他们送到船上监狱。正在他离开的时候，我的那个囚犯说：“军官，我逃跑后，我从铁匠家里偷了些吃的，面包、黄油、白兰地和一块肉饼，我很抱歉，我吃了你的肉饼，铁匠。”

“你这样做我很高兴，”乔很客气地说，“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你是一名罪犯，可我们总不能让你饿死。”

这个罪犯用他的脏手背揉擦着眼睛，我们望着那只小船，把他带进河中央。在那里，依靠着生锈的铁锚链固定在突出水面的那艘大黑牢船上。他被押进船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想，这是我见他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