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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河岸柳
The Wind in the Willo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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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宽敞的公路

一个灿烂的夏日早晨，鼹鼠和水鼠在河岸边散步，欣赏着世界的变幻。水鼠正在写一首歌，他试着用不同的词轻声地自哼自唱。

“阿鼠，”鼹鼠说，“我能问你一些事吗？”

“呣，”水鼠似听非听地说着，“天空、飞翔、高潮、死亡，为什么……噢，亲爱的！你说什么，鼹鼠？”

“你能带我去拜访癞蛤蟆先生吗？我已听了许多有关他的事，我确实想见他。”

“呃，当然，”水鼠和善地说，“把船拉出来，我们现在就划过去，蛤蟆一直都很乐意见他的朋友。”

“他一定是只很不错的动物，”鼹鼠边说边走上船拿起双桨。

“他是动物中最好的，”水鼠回答道。“善良，友好——也许不很聪明，有时他仅仅有点爱吹牛，但是他确实是个好人。”

鼹鼠吃力地向上游划着，不一会儿他们到了一所大大的红房子前面，那儿美丽的花园一直延伸到河的边缘。

“那是蛤蟆宅第，”水鼠说，“一所可爱的老宅——癞蛤蟆很富有，你知道吧，这是河边最好的房子之一。当然我们从来没有对蛤蟆这样说过。”

他们把船停在花园尽头的船室里，船室内停满了昂贵而崭新的船，看上去大多没用过。

水鼠看了看他的周围，说：“我发现所有的船都没停在水里，我猜蛤蟆现在不再玩船了，肯定又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吸引着他。”

他们穿过草坪向房子走去，很快便看见了癞蛤蟆，他正坐在花园椅里仔细地研究着地图。

“太棒了！”癞蛤蟆一看到他们就叫了起来。“我正想见你呢，阿鼠，”他跳了起来，向他们走去，嘴里说个不停，根本不给水鼠时间来介绍鼹鼠。“我非常需要你——你们俩。你们得帮我，这是最最重要的！”

“我想，是关于划船吧，”水鼠一本正经地说。“你总算要学了，你知道吧，如果你耐心点，刻苦点，再——”

“噢，讨厌的船！”癞蛤蟆气恼地说。“我不再划船了，简直是打发日子的傻办法。是的，我已发现了一个真正的活法——最好的，唯一的活法。跟我来，亲爱的阿鼠，还有你好心的朋友，我要带你们去看看！”

他带他们绕到了房子的另一头，那儿他们看见一辆锃亮崭新的吉普赛大篷车，镶滚着黄绿边，轮子是红色的。

“你们看！”癞蛤蟆叫道，“这才是属于你们的真正的生活。宽敞的公路、原野、山峦……村庄、城镇、都市！今天在这儿，明天到另一个不同的地方！旅行、变幻、趣味——世界就在你的面前！”

鼹鼠觉得非常有趣，非常兴奋，他跟着癞蛤蟆走进大篷车参观，但水鼠摇着头，在外面等着。

当他们再次踩踏脚板下来时，蛤蟆仍兴奋地对鼹鼠说：“你看见了，一切已准备就绪，我们今天下午就出发。”

“你说什么？”水鼠慢慢地说，“你是说‘我们’‘今天下午’‘出发’？”

“好了，亲爱的好阿鼠，”蛤蟆急忙说，“不要用那种厉害的口气说话，你知道，你该有所进展了，你不能一辈子呆在你那条乏味的老河边，我想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不在乎，”水鼠平静地说，“我不想有所改变，这就是我最终的决定，我将呆在我的老河旁，另外，鼹鼠将和我呆在一起，是不是，鼹鼠？”

“当然，是这样，”鼹鼠勇敢地说，但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可怜的鼹鼠！他想：坐在大篷车里走在宽敞的公路上的生活一定是很刺激有趣的经历。

水鼠看着他那伤感的样子，很担心。他希望他的朋友开心快乐，他能看出鼹鼠真的想去。

癞蛤蟆审视着他们俩，然后愉快地说：“进来用点午餐，然后再聊这事。”

就餐时——午餐当然是一流的，因为蛤蟆宅第的一切总是如此——癞蛤蟆说个没完。他满脑子美妙的计划，每一天都将多么有趣！他们三位朋友在一起将会有多么刺激兴奋的经历！啊，幸福的旅行生活！

最后，当然，水鼠同意去了。傍晚他们到了离家数里的一个孤零零的山坡上。那是一个金色的下午，现在甚至水鼠也非常喜欢这次旅行。只有老灰马不很乐意，他得干所有拉大篷车的苦力活，他根本就不爱这份工作。

第二天早上，水鼠和鼹鼠起床了，癞蛤蟆还在呼呼大睡。他们俩用力摇他，但弄不醒他，因此他们不得不干所有的活。水鼠照料马，生起火，还清洗了昨晚的脏物。鼹鼠则步行长长的一段路到最近的村庄去弄些牛奶、鸡蛋和面包，这些，癞蛤蟆当然忘了随车带来。最后癞蛤蟆起床了，他说，在宽敞公路上的旅行生活是多么轻松愉快。

然后，他们翻过青山，沿着一条狭窄的乡村小路旅行着，就这样快快乐乐地过了一天。但是第三天早上，水鼠和鼹鼠把癞蛤蟆从床上拉了起来，要他也干些活。就为这，癞蛤蟆很少再说多么轻松愉快之类的话了。后来他甚至还想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但鼹鼠和水鼠又把他拉了出来。

他们的旅行结束得很突然。那天下午，他们正行进在一条大马路上，鼹鼠走在马旁，癞蛤蟆和水鼠在大篷车后面边走边聊着天，确切地说——很多时候——癞蛤蟆在说，水鼠在听。

这时他们听见身后有什么声音，便回过头，他们看见一小团尘雾，发着“扑扑-扑扑”的声音，正朝他们疾速地席卷而来。

几秒钟之后，下午的宁静就在一阵嘈杂中、风中、尘雾中被打破了。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扑扑-扑扑”声，一辆巨大的、长长的、锃亮的汽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消失在山那边。

老灰马极度恐惧试图离开公路。大篷车的轮子便开始顺着路沿向沟里滑去，然后只听一阵可怕的稀里哗啦声——美丽的黄绿大篷车无助地歪倒在地。

水鼠在公路上又蹦又跳，愤怒地喊道：“愚蠢、危险的人！警察应该把你们关在监狱里！”

他和鼹鼠设法使老马安静，然后开始检查大篷车。车的两只轮子掉了，窗子也摔烂了，木头片到处都是。他们试着把它从沟里拉出来，但却弄不动它。

“嗨，癞蛤蟆！”他们叫道，”过来帮帮我们，行不行，你！”

癞蛤蟆不答一句话，因此他们走过去看看他是怎么了。只见他坐在公路中间，脸上挂着梦幻似的微笑，嘴里愉快地嘟哝着，“扑扑-扑扑！”

水鼠用力地摇着他，“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们，癞蛤蟆？”他生气地问。

“噢，多么幸福！”癞蛤蟆自言自语道，“旅行的真正方式！旅行的唯一方式！刚才在这儿，几秒钟后就在数里之外！太棒了！扑扑-扑扑！”

“噢，不要犯傻了，癞蛤蟆！”鼹鼠叫道。

“而我竟不知道！”癞蛤蟆仍然魂牵梦萦似地继续着，“我从未梦想过！当我风驰电掣似地驾车时，多少尘雾将在我身后扬起！那辆可笑的愚蠢的大篷车将永远消失。扑扑-扑扑！”

“我们将拿他怎么办？”鼹鼠问水鼠。

“没办法，”水鼠回答道，“我们什么也帮不了。我了解癞蛤蟆，当他有了新的想法时，刚开始他总是有些疯狂。他像这样还得过一些日子。过来，我们得自己干完这一切。”

他们不得不将大篷车先留在沟里，步行到五、六英里以外最近的城镇。在那儿，他们叫人照看灰马，又找了个愿意取回破车的人。然后他们坐火车到蛤蟆宅第附近的车站，把癞蛤蟆送回家后，他们坐上船，最后终于坐在了水鼠舒服的河边小屋吃迟到的晚餐。

第二天是慵懒的一天。傍晚时分鼹鼠坐在河岸钓鱼，水鼠拜访朋友回来后找到了他。

水鼠对他说：“听到消息了吗？河岸边的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癞蛤蟆今早搭头班火车去了城镇，订购了一辆非常昂贵的大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