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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
Great Expecta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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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匹普真相大白

当艾丝黛拉生活在伦敦和郝薇香小姐的朋友住在一起时，我常去拜访她。她有一个川流不息的崇拜者队伍，我是他们大家所嫉妒的。我和她从来没有半小时的快乐，但我仍然日夜想念她，我的最美好的愿望是和她结婚。郝薇香小姐几次要求我带着艾丝黛拉去看她。当然啦，我总是服从。艾丝黛拉对她的崇拜者、对郝薇香小姐、对我像以往一样的傲慢和冷酷无情。

有一个喜欢她并且到处陪着她的人是可恶的本特利·朱穆尔。一天，我向艾丝黛拉问起了他。

“艾丝黛拉，为什么你亲近像朱穆尔这样的人？你很清楚他是愚蠢的，没有人喜欢他。”

“不要犯傻了，匹普，”她回答说，“也许我亲近他是因为在其他方面有某些影响。”

“可是，他不值得亲近！”我气愤地喊着。

“这样做有什么关系？”她厌倦地回答，“是否我对他微笑？而对你没什么表示。你应当高兴，我没有给你虚假的一眼或虚假的微笑。最后，我始终对你是真情的。”

但是，当我正为艾丝黛拉痛心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很快会受到完全毁灭我的希望和梦想的这一灾难性的打击。我在认识她以前已经开始的一连串的事件，正慢慢地走向它的结尾。

我和赫伯特迁移到河附近住处，位于寺庙区。一天晚上，他还在国外办理业务，我独自在家里看书。天气恶劣，暴风骤雨和潮湿，大街上泥泞不堪。狂风冲击着河水震动整个楼房，大雨猛烈地击打着窗户。当我在11点钟合上书本时，听到楼梯上有沉重的脚步声。当我拿着灯走到门口时，看到一个人正缓慢地上楼。他穿着一身粗制的衣服，他有一副褐色的脸，蓄着一头灰色长发，大约60岁左右。不过，让我真正吃惊的是他向我伸出双手。

“我能帮你的忙吗？”我有礼貌地但冷冰冰地说。

“啊，是呀，”他放下他的手说，“是的，我会解释的。”他进到客厅，他羡慕地看看周围的家具和书本，又向我伸出双手，但被我拒绝。然后，他吃力地坐在椅子上，用一只很脏的手揩着眼睛。

“你明白，”他说，“让我很失望。这一天我盼望了很久。不过，不会怪你的不友好相待，我会解释的。旁边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谈话吧？”

“你为什么这样做，一个陌生人，深更半夜到我屋里来，问这种问题？”我问道。这时，我突然认出了他是谁！尽管岁月流逝许多年，我确信他是我那个囚犯！他又伸出双手，这一次我接过他的双手，他把我的双手捧到嘴边接着吻了我的双手。

“很多年以前，你救过我，匹普！我从来不会忘记此事！”他好像要拥抱我，但是，我推开了他。

“如果你是感激我在童年时我所做的一切，我希望你现在改过自新，用不着来这里感谢我。但是，你必须明白……”当我发现他很奇怪地正盯着我时，我停止了说话。

“我必须明白什么？”他说，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不希望做你的朋友，我和你在过去相见过，但是，现在我们的生活是分开的。你走之前，要喝点东西吗？”当我递给他一杯朗姆酒时，我发现他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如果我说得太刻薄，请原谅，”我补充说，“我说的没有别的意思。祝你未来好运！”我们一起干杯，“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我被发落到澳大利亚，你知道，因为我从船上监狱逃跑。几年以后，我刑满释放，因此，允许我为自己干活。在那儿，我什么活都干过，生活很艰苦，但我挣了很多钱。”

“我听了真高兴，”我说，“这提醒了我。我必须把你送给我的两英镑钱还给你，我现在不需要它了。”接着我从钱袋里拿出两张崭新的英镑钞票递给了他。他把钞票拿到灯的附近，直到烧着，他仍然看着我。

“我问你，”他说，“自从我和你在那个寂寞的沼泽地相见后，你是怎么富起来的？”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我的眼睛。我开始发抖。

“我——我被选中去继承一笔财富，”我小声地说。

“或许我多少能猜出来，”这个逃犯说，“可能是，唷，一年500英镑？”我抓着椅背站起来，像揣了只小兔一样，心怦怦地跳。

“由监护人安排的这一切，”他继续说，“他或许是一名律师吧，叫贾格斯？”

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可怕的真相。我哑口无言，喘不过气来，瘫倒在沙发上。他带着可怕的老脸靠近我的脸伏在我上边。

“是啊，匹普，亲爱的孩子，我把你培养为一名绅士！你明白，我向自己保证，把在澳大利亚挣来的钱，都将全部给你！我是你再生之父，匹普！我自己不是一个绅士，我没有上过学。但是，我得到了你，匹普！瞧，你是一名绅士！你有这么多书！你将给我读这些书，匹普！即使我对书本一窍不通，我也会为你感到自豪！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提供给你钱的竟是我吧？”

“噢，不，不，不，”我回答说，“从来没有想到，从来没有想到！再没有人知道此事吧？”

“没有，当然，只有我和贾格斯，还能有谁呢？亲爱的孩子，我坚持自己的信念，你明白，通过拼命地工作，就是想着你，我坚信总有一天会回到英国来，见见我的孩子。”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现在，你必须给我找个睡觉的地方，”他补充着说，“并记住，不能把此事张扬出去，我是被终生发配在那儿，如果他们发现我已经回来了，将会绞死我。”

我的心情被搅得恐怖慌乱。多年来，一直给我支付用于教育和奢侈的这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来看我。我不可能喜欢他，当他碰我时，事实上我全身是由于厌恶而发抖。但是，我必须保护他。

他到赫伯特的房间去睡觉，我小心地把所有的门紧锁牢后，瘫软地坐在火炉旁，竭力地思考我的人生。我的梦想多么愚蠢！郝薇香小姐从来没有打算让我富有，也没有打算让我和艾丝黛拉结婚。但是，有些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就是这个逃犯，他随时都会被抓到处以绞刑。还有，我已经抛弃了乔，为这一点我从来不能，从来不能，从来不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