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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秘密
Chemical Secr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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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公众听证会

两天后，听证会开始。来自伦敦的科学家就海豹死亡的病因提了问题。约翰在去苏格兰之前曾为听证会见了大卫·威尔逊。大卫·威尔逊要约翰代表公司说话。

“你是我们的主管生物学家，约翰，”他说。“你是一个重要人物，他们会相信你。”

约翰什么也没说。他不想在听证会上讲话，但他知道他必须讲。大卫·威尔逊笑了，至少他的嘴是在笑。但他的眼睛像冰冷的鱼眼自始至终小心地望着约翰。

“仔细想想你要说的，约翰。如果下周你说错了，几百人将失去工作，而第一个失业的将是你，约翰，我敢向你保证这一点。”

听证会大厅挤满了人，有很多记者和摄影师，还有许多从镇上和工厂来的人。约翰的火车误点，他从车站搭了一辆出租车。当他进屋时，看见了西蒙与记者们坐在一起。克里斯汀在他附近，还有安德鲁及绿色世界的一些年青人。约翰冲她微笑，但她没有理他。她看上去非常苍白虚弱，他这样想。也许是因为孩子。他记得他的妻子雷切尔在生克里斯汀前的那些早晨也很虚弱，他自己苦笑着。

“约翰·邓肯先生，请！”

他走到大厅前面。当他要坐下时，他看到大卫·威尔逊那双冷酷、灰暗的眼睛正从屋子的另一边望着他。那个人本应在此，他想，他应该讲述他自己的谎言。

一个律师开始向他提问。一开始很容易，约翰解释了他在公司工作多久，工厂生产多少油漆。然后律师问到废料。

“这是非常危险的化学物质，是吗？”律师问道。

“是的，当然，”约翰答道。“如果人们不小心谨慎，大部分化学制品都有危险。但是在我们工厂我们对它们非常谨慎。每个人都穿特制的服装，3年里我们没发生一件重大事故。”

“听你这么说我非常满意，”律师说。“但是在工厂外发生了什么？你们真的往河里倒了这些非常危险的化学制品吗？”

“是的，”约翰说。屋里传出嘈杂声。克里斯汀的附近有人气愤地喊着什么，一个女警察让他安静。约翰继续说：“当然我们把它们倒入水中，但不多，每天仅仅两三百公升，那不算多。而且我们一日三次一直检测河水。工厂附近水中通常只含百万分之二或更少的成分，下游就更少了。那不危险。”

“不危险吗，邓肯先生？”律师慢慢地说，“你敢肯定吗？”

“是的，我敢肯定，”约翰说。他抬起头，望着几百双正在注视着他的眼睛。大卫·威尔逊的眼睛，克里斯汀的眼睛，西蒙的眼睛。

“我知道，”律师缓慢地说，“曾经有一个用老鼠做的实验。一些母鼠喝了带有这些化学物品的水，它们的一些幼崽儿生出来没有腿，这是真的吗，邓肯先生？”

约翰第一次看了一下律师。他个头矮小，貌不惊人，穿着灰色衣服，灰色头发，瘦长的脸。约翰认为他看上去自己就像一只老鼠。那人的眼睛很小，但敏锐，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约翰开始对他产生畏惧。

“是的，”他说，“你说得对。但老鼠比人小得多，而且它们10天中一直喝含有将近百万分之五成分的水。这是绝对不同的。没人喝河水，河水直接流出去进入大海。”

他望着律师，等着他问关于海豹的问题，但是律师没有问，而是说：“所以你就不担心，邓肯先生，假如有人意外地坠入河中并喝了许多河水，比如你自己的女儿。难道这样的意外没有危险吗？”

约翰望着屋子另一边的克里斯汀。他在想，她那苍白脸上的眼睛显得那么的大，这一定是由于怀孕。

“没有，”他说，“根本就没有危险。”

屋里开始有说话的声音，律师露出细微的老鼠般的笑容。他向约翰举出他的报纸。

他说：“你去了苏格兰，邓肯先生，你看过这报道吗？”

当约翰读报纸时，他的手开始颤抖，他不得不抓住桌子的一边。上面有一张克里斯汀的照片，她站在工厂附近的一只船上，另一张照片是她躺在救护车里，西蒙在她身旁。标题是：

生物家的女儿险遭溺死

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他努力仔细读报纸，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满脑子都是克里斯汀在河中被淹的情景以及很久以前他妻子雷切尔在暴风雨中被淹的情景。

他很快地摇动着脑袋，然后摘掉眼镜，擦拭起来。

“没有，”他轻声地回答，“我以前没有看过。”

“这没关系，邓肯先生，”律师温和地说。“你的女儿很安全。她丈夫救了她，她没有失去她的孩子。但是她确实喝了不少河水，而且是工厂附近的河水，你难道不担心吗？”

律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他，像老鼠刚看见它的食物一样。在他的后面大卫·威尔逊突然站起来。

“那是一个糟糕的提问！”他的叫喊打破了沉默，“你不能对一个人这样提问！他当然担心他的女儿！你必须立即停止听证会！”

“等一等，威尔逊先生，”律师说，“邓肯先生一会儿就可以走，他只需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你女儿喝了那么多河水而担忧吗，邓肯先生？你为她的孩子担忧吗？”

约翰·邓肯盯着律师，眼里充满恐惧。突然间，他憎恨他。他抬起报纸朝着那个矮人的鼠脸上扔去。“是的！”他疯狂地叫喊，“是的！是的！是的！我当然担心孩子！那当然危险！现在让我走！”

他跑下会场，出了大门，来到街上。100双凝视着的眼睛望着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