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怪客泛舟记
Three Men in a Bo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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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客栈和水果罐头
    
    早饭后我坐在河边,陷入了沉思。乔治说:“喂,要是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帮忙洗洗碗碟吧。”我只好用树枝和乱草洗锅子,还用了乔治的湿衬衫。
    然后我们又沿着河上路了,经过了古老的温莎镇那一片风景优美的地方。过了那儿风景就单调得很,一无可取,一直到布文奈。我和乔治一起拉着纤。当我们经过达切特时,乔治问我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在河上旅游的情景。那一次,我们晚上十点钟才到达切特,大家只想吃点东西然后赶快去睡觉。
    我说:“记得,当然忘不了。”我的确记得很清楚。说实在的,要让我忘了还真得费点时间呢。
    那是八月份的一个星期六,同游的还是我们三个。那会儿又饿又累,到达切特的时候,我们从船里拿出一篮子食物,两个包,外套和其它一些东西。接着大家就想找地方安顿下来。我们经过一家很漂亮的小旅店,只是门口旁边没有玫瑰花。我偏偏想找一家门口有玫瑰的,也不明白怎么会如此心血来潮。我说:“漫着,我们别进去!咱们再找找其它旅店,看看有没有门口长满玫瑰的。”
    我们一直走,又来到另外一家旅店。那家旅店也不错,而且门口的确有玫瑰花。可哈里斯说,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让人讨厌,看上去不象个好人,穿的靴子也那么难看。于是,我们只好再往前走,走了一阵子也没有看到其它旅馆。我们在路上碰到一个行人,便决定问问他。
    “劳驾,您知道附近有哪些好点的旅馆吗?”我们问道。
    “哟,”他说,“你们走过了,往回走会看到黑马旅馆。”
    我们说:“喔,那里我们已经去过了,可是不大喜欢那一家,它门口没有玫瑰花。”
    “哦,是这样,”他说,“那一家旅馆过来还有一个客来旅馆,你们去那了吗?”
    哈里斯说我们不想去那家,不喜欢站在那儿的那个人。哈里斯不喜欢他头发的颜色,也不喜欢他穿的靴子。
    “那我真不知道你们该怎么办了,”那个指路人回答说,“因为这里只有那两家旅馆。”
    “再没有别的了?”哈里斯叫道。
    “再没有了,”那个人回答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哈里斯又道。
    接着,乔治说:“你们俩不妨找人给你们新盖个旅馆住住,我可要回黑马去了。”
    后来我们只好都回黑马。
    “晚上好,”一个男人在前台招呼道。
    “啊,晚上好,”乔治回答说,“我们要三个床位,谢谢。”
    “对不起,先生,”那人回答说,“可是我们没有三个床位。”
    “哦,是吗?没关系——那就两个也行。我们可以有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是吧?”乔治接着说,看了看哈里斯和我。
    哈里斯说:“对,可以。”他以为乔治和我可以舒舒服服挤在一张床上。
    “非常抱歉,先生,”那个男人说,“我们的床位全没了。我们已经有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了。”
    就这样,我们拿起行李又去客来旅馆。那地方不大,却很美。我说这家比另一家要好。哈里斯也说没事,我们也不必去管那个长着红头发,穿着难看靴子的家伙了。
    可旅馆里的人根本没等我们开口。前台的一位女士说她已经打发走十四个人了,什么样的房间都没有了。我们问她附近还有哪些地方可以留宿一夜。她说沿着路走下去有一幢房子。
    我们二话没说,抄起篮子,抓起包,拎着衣服,一溜烟儿沿着路跑了下去。
    到了那里,那儿的人直笑话我们,房子里只有三张床,可已经住了七个人了。
    有人说:“怎么不去试试黑马旁边的那家小杂货店呢?”
    于是我们又原路折回去。可小杂货店里也没有床铺了。有个老太太在杂货店里,她说有个朋友有几间屋子,还补充道愿意带我们去。
    老太太走路很慢,我们花了二十分钟才到那里。一路上老太太一直唠叨着说腰上这也疼,那也疼。我们到的时候,她朋友家已经住了几个人了。从那儿我们又去27号,27号也住满了,把我们送到32号,32号也满了。
    我们只好回到马路上。忽然哈里斯一屁股坐在篮子上,说他一动也不想动了。还说这地方倒挺安静,他宁可死在这儿算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小男孩路过。我们问他:“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些老家伙们,我们可以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把床计给我们?”
    “哦,我不知道,”小男孩回答说,不过他又说他妈妈可以给我们一个房间。那天晚上我们就睡在了那里——在两张特别短的小床上。
    从那以后,对于旅馆问题,我们再也不敢挑三拣四了。
    目前这一段旅程,我们还没有碰到什么今人激动的事儿。我们把船慢慢悠悠划到猴子岛附近,停下来吃午餐。
    我们准备吃冷肉。接着乔治拿出一听水果罐头。我们三个都很喜欢水果罐头。看着罐头盒上美丽的图画,想着里面的水果,想像着它的滋味,大家乐滋滋的,相视而笑。哈里斯拿出了一把调羹。接着大家找起了启罐器。我们把大篮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又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可是找不到。我们把船底下的板子全拉开了,把所有东西都搬到河边草地上,把每件东西摇了又摇,可就是找不到启罐器!
    哈里斯想用小刀开罐头,结果把自己狠狠划了一刀;乔治用剪刀试了试,结果剪刀飞了,差点扎到他的眼睛;我想用铁条的尖头在罐头上钻个小孔,可是没有对准,结果我摔进水里,罐头弹起来,砸碎了一只茶杯。
    我们大家气得发疯。我们把罐头拿到岸上放在草地上。哈里斯找来一块又大又尖的石头,我拿了一根又长又粗的木头。乔治拿着罐头,哈里斯把石头尖对准了罐头的顶盖,我高高举起木头,使足了力量,狠命砸下去。
    那天乔治全靠他的帽子才大难不死,他至今还保存着那顶帽子。每当冬夜来临,大家聊着自己知道的各种各样的历险,乔治就会把这顶帽子拿出来向朋友们展示一番,并把他的故事复述一遍,而且还不免要添油加醋。
    哈里斯还好,伤得不太重。
    后来我又接过那个罐头,又敲又打,直弄得我精疲力尽,垂头丧气。哈里斯又接着去锤打。
    我们把罐头锤得又细又长,又敲得又正又方。我们拿着木头把罐头敲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偏偏就敲不开一个小孔。然后乔治又拿过去敲打,敲得罐头成了个稀奇古怪,狰狞可怕的形状。乔治自己都害怕起来,干脆把木头扔了。我们三个人围着罐头坐在草地上,愣愣地看着它。
    罐头顶上有一条粗粗的横线,好象咧着的嘴,冲着我们狞笑。我们越发怒气冲冲。哈里斯狠狠冲过去,一把抓起来,使劲扔出去,扔到河中心。我们看着它沉下去,用很难听的话骂它,然后上了船,离开那个鬼地方,直到梅登黑德才停脚。
    我们急急忙忙驶过梅登黑德,等过了它慢慢才把速度减下来。快到库克姆时我们停下船,喝了下午茶。等我们通过水闸时已经是暮色苍茫了。
    那天有点风,好象老天爷打错了主意,风从我们背后吹来,这可真是十分难得。不过,那天下午的风的确大大助了我们一臂之力,船飞也似地奔驰起来。
    河上除了三个老头儿,再没有其他人影。他们坐在船上钓鱼。我们靠上去的时候,才看清楚他们都上了年纪,而且还特别一本正经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钓鱼线。太阳快落山了,向水面射出万道灿烂的金光,美不胜收,我们也仿佛驶进了一片神奇的国土。
    可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驶进那神奇的地方,而是径直地朝着三个老头的船冲了过去。起初我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夜幕中传来呼喊声,我们揣测附近有人,而且人家还十分愤怒和不满。原来,我们把三个老头儿从椅子上撞落到船底挤成一堆。他们一边吃力地爬起来,把撒落的鱼儿从自己身上拿开,一边冲着我们叫骂——不仅仅是些寻常的话,他们的叫骂还涉及我们本人,以及我们的三亲六眷。
    哈里斯喊了一嗓子:“高兴点吧!这么好的事摊到你们头上。”他又说,象他们这么一把年纪的人还破口大骂人,实在让他痛心。
    可是三个老头并不买哈里斯的帐。
    到了马洛,我们在桥边上了岸,去旅馆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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