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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骏马
Black Bea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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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在伦敦拉出租马车

杰利·巴克尔是个小个儿男人，但他结实、健壮、动作敏捷。他住在伦敦，是个赶出租马车的。杰利的妻子波莉身材小巧，有一头光滑的黑发和一双乌黑的眼睛。他儿子叫哈利，快12岁了，个子高高的，脾气挺好。女儿多莉8岁，看上去和妈妈很像。

杰利有自己的一辆马车和两匹马，他自己赶马、料理马。他的另外一匹马高大洁白，名叫上尉。第二天上午，波莉和多莉来看我。哈利从那天一大早就帮父亲干活儿，已断定我是匹好马。波利给我带来一片苹果，多莉给我拿了些面包。

“我们叫他杰克吧，和上回那匹一样，”杰利说，“好吗，波莉？”

“好，”她说，“我喜欢沿用一个好名字。”

上尉整个上午都出去拉车，我则是下午当班。杰利非常注意我的轭具和笼头是否舒服——而且也没有绳套儿啦！

我们去了车站，那儿有其他的马车在等候旅客，我们站在了最后一辆车的后面。几个马车夫过来看我。

“太俊了，”一个说，“有一天早上醒来你会发现他有毛病。”

一个穿灰上衣、戴灰帽的男人走上前来。他叫格兰特，看上去是那种快活、聪明的人。他在车站的时间比其他人都长，所以大家都让开道让他过来看看我，等着听他的意见。

他非常仔细地打量了我，然后说：

“他正适合你，杰利。不管你付了多少钱，他都值。”

我拉车的第一个星期很辛苦。我不习惯伦敦——噪音、匆忙、拥挤的马匹和车辆。但是杰利是个好车夫，很快就发现我愿意工作并且不偷懒。他对我从不用鞭子。很快我们就彼此理解了，那是一匹马和一个人之间所能达到的最深的理解。杰利总把我们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给我们足够的吃食和清水，星期日我们还休息。

我从没见过比我的新主人更好的人。他善良、脾气好，就像约翰·曼利。哈利对马厩的活儿很精通，总是在卖力地做。波莉和多莉早上来把马车刷干净、擦玻璃，同时杰利给我和上尉刷洗。这一家大小之间总是笑声不断，乐趣盎然，这一切使我和上尉也很快活。这一家子早上总是来得很早，因为杰利不喜欢迟到。杰利经常为那些自己晚了，光会催他快赶车的人生气。

一天，两个野里野气的年轻人喊他。

“车夫，快点，我们赶维多利亚火车站一点钟的火车，快误点了。快送我们去。双倍付钱！”

“我只用正常速度送你们，先生们，”杰利说，“多付钱买不来超速度。”

拉利的车就在我们旁边，他打开门说：“我为你们效劳，先生们！我的马能保证把你们按时送到。”拉利把他们送进车，关门时，笑着看着杰利说：“他总是不愿意比小跑更快一点！”然后，他狠命抽打着他的马，飞快地跑走了。

杰利拍着我的脖子说：“多付钱也买不来那种事，对吗，杰克？”

虽然他反对死命狂奔以取悦那些粗心大意的人，而总是按正常速度行驶，但是遇上理由正当时，他也不反对赶时间。

我记得一天早上，我们正站在车站等旅客，一个小伙子拎着一只大箱子从旁边走过。他踩在了路上的一片苹果上，重重地摔倒了。杰利跑过去帮助他站起来，然后扶他到一家店铺里坐下。

过了一会儿，那小伙子苍白、病弱地走出店铺叫杰利，我们走了过去。

“你能送我到东南火车站吗？”他说，“我跌了这一跤，要迟到了，事情很重要，我不能误12点的火车。如果你能及时送我过去，我会多付钱给你。”

“我们会尽力的，先生，”杰利说，扶他上了车。

中午在城市中驾车是很难跑快的，街道上满是车辆。但是杰利和我已习惯了，没人能比我们更快了。在这样的街上，所有的车都以不同的速度向不同的方向行驶着，我们在车流中穿行，进进出出，出出进进，以一匹马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向前跑。当我们到达车站时，大钟正指向差8分钟12点。

“我们及时到了！”小伙子高兴地说。“谢谢你，我的朋友，也谢谢你的好马。拿着，这是小费……”

“不，先生，”杰利说，“谢谢你，可是小费就不必了。我很高兴能及时赶到——现在快去赶你的火车吧。”

当我们回到车站时，其他人都在大笑，因为杰利刚才为追火车而拼命赶车了。

“他付了多少小费给你，杰利？”一个车夫说。

“一个子儿也没有。”杰利说，“他要给我小费，但是我没拿。如果杰克和我愿意时不时快跑一下，那也是我们的事，你们管不着。”

“你这样永远也成不了富翁，”拉利说。

“也许成不了，”杰利说，“但我会是个快乐的人！”

“而你呢，拉利，”格兰特先生加了一句，“会贫穷地死去，因为你花太多钱买新鞭子，把你可怜的马抽个半死——然后你就得再买一匹。”

“唉，我靠我的马从没走过运，”拉利说。

“你走不了运，”格兰特先生说，“好运挑选良伴，挑的常是那些善良、聪明的人。反正这是我的经验。”

他又转回身去看报纸了，其他人也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 * *

冬天来得早，带着雪、雨和强劲的风，差不多连着几个星期都是如此。杰利有时去车站附近的一个咖啡店。有时多莉送来一些波莉给他做的热汤。

一个刮风的冷天，多莉正等着杰利喝汤，一个先生走了过来。杰利忙把汤碗递给多莉，正要揭我身上的盖布，那人说：“不，不，把汤喝完，我的朋友。我可以在车里等着你喝完。”杰利谢过他，回到多莉身旁。

“那是个真正的绅士，多莉，”他说，“他肯为一个可怜的赶车人的冷暖着想。”

杰利喝完了汤，我们就把那人拉到克莱范姆。后来他又坐了几次我们的车，常来拍拍我。有人这么注意一匹拉车的马可真少见。我对他心存感激。

又有一天，这位先生看见两匹马拉着一辆车站在街道上。车夫不在，我不知道他们已等了多久。不过，他们开始踱了几步。

突然，车夫从一栋楼里跑出来抓住了他们。他看上去很生气，狠狠地抽打起马，甚至抽打马头。

我们这位先生看见了他，就快步走过去。“立刻住手，不然我喊警察了！”他说。

车夫醉了，他喊叫起来，不过他不再抽马了。同时，我们的先生抄下了在车身一侧的名字和地址。

“你干嘛这样？”车夫喊道。

我们的先生没有回答。他走回我们的车。“很多人都感谢我，因为我告诉了他们，他们的马是被怎样使用的。”他对杰利说。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像您，先生，”杰利说，“这座城市需要这样的人。”